作者：李瓊
[摘要]從屬原則由《馬斯垂克條約》正式引入，是歐盟超國家權力與各成員國國家主權博弈的產物，對於歐盟一體化既有積極作用又有消極作用，但是其積極作用大於消極作用，是符合歐盟一體化程序發展規律的。
[關鍵詞]從屬原則；歐盟一體化；馬斯垂克條約
一、從屬原則
（一）從屬原則的歷史沿革
從屬原則源遠流長，其最早可以追溯到亞里斯多德生活的時代，其間經過了托馬斯·阿奎那、洛克、亞當·斯密的發展。現代意義上的從屬原則產生於20世紀羅馬天主教廷的寺院法（canon law）。從屬原則作為現代聯邦制國家依法治國的基本法律原則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20世紀70年代中葉輔助原則被引入歐共體，受到了廣泛的重視，並引起了熱烈的爭論。2023年，《歐洲單一法令》首次將從屬原則納入其中，規定其適用於歐共體環境政策領域，以限制歐盟的干預。2023年，《馬斯垂克條約》（以下簡稱《馬約》）正式引入從屬原則，以條約的形式確立了從屬原則在歐盟中的法律地位。
2023年，愛丁堡峰會對從屬原則的基本內容和具體實施的指導方針作出了更為詳細的規定解釋，歐盟委員會每年就從屬原則的實施提出乙份報告。2023年，《阿姆斯特丹條約》以附屬議定書的方式確定了輔助原則以及應用。2023年，《歐盟憲法條約（草案）》明確將從屬原則作為憲法原則。
（二）從屬原則的含義與特徵
從屬原則（principle ofsubsidiarity），又稱輔助原則、輔助性原則或補充性原則，即指共同體應在條約所授予的權力和制定目標的界限之內採取行動。在那些不屬於共同體單獨許可權的領域裡，按照從屬原則，僅在所提議的行動目標不能由各成員國有效達到，而由於所提議行動的規模或影響只能由共同體更好地達到的時候，共同體才採取行動。共同體所採取的任何行動不能超出為達到本條約所規定目標的必要行動限度[1]。
由上可知從屬原則具有以下特徵：第一，從屬原則的授權性，即共同體只能依條約之授權及在其設定範圍內行使職權；第二，從屬原則的有效性，即只有成員國採取的行動不足以達成預定目標，而共同體來做能夠有效達成，才能由共同體依輔助原則行使許可權；第三，從屬原則的比例性，即共同體行動必須符合比例原則，其行動的手段要與目的成比例。
（三）從屬原則的實施
根據馬約的有關規定，從屬原則應當是適用不屬於共同體單獨許可權的領域。而什麼是「不屬於共同體單獨許可權的領域」是非常模糊、不明確的。而之所以採取這種模糊不清、模稜兩可的規定是因為歐盟的發展過程中歐盟作為乙個整體，其與成員國之間的權力分配一直是處於一種博弈的狀態，因此歐盟不能單獨許可權領域與非單獨許可權領域劃出一條明顯的界限，只能是在兩者之間做出一種動態平衡。
分析歐盟的實踐，有學者認為，歐盟專屬權領域只有對外**管制或漁業政策兩方面[2]，而歐盟非專屬權領域包括信用政策、貨幣聯盟、部門政策和許多其他政策如社會政策。既然從屬原則意在維持一種動態的平衡，那麼其適用空間也是靈活的，而非固定不變的。若是在非專屬權領域歐盟已經採取了行動，那麼成員國就不能採取與之相違背的措施。
此時，從屬原則的適用範圍必然變小。另外，如果在非單獨領域建立起系統的立法，那麼從屬原則的適用機會也是必然會減少。可見，從屬原則的適用範圍僅限於歐盟的非專屬權領域，而且其也是靈活變動，而非一成不變的。
二、歐盟一體化
歐盟一體化程序可以說是各成員國將其主權讓渡於歐盟的過程。「歐洲的一體化的整個程序包含了成員國向一體化組織逐步讓渡國家與職權的過程，而國家職能與職權的讓渡必然意味著國家主權的讓渡或轉移[3]」。而這種主權的讓渡首先是經濟主權的讓渡，其次才是各國都比較敏感的政治主權的讓渡。
在歐共體時期，成員國通過建立關稅同盟，取消了商品流通的國界，海關監管職能公開化；通過實行共同農業政策，將國內經濟部分調控職能公開化；通過建立統一貨幣體系，使匯率、結算、儲備的組織管理職能部分公共化；通過創立「科技共同體」，使尖端科技開發的組織管理職能部分公共化。歐盟啟動後，歐洲統一大市場正式形成，歐盟成員國內部的商品、資本、技術、勞動力、人員實現了自由流動，成員國相互之間的海關職能完全公共化。2023年歐元正式啟動，由歐洲**銀行履行制定統一貨幣政策職能，從而將成員國的貨幣發行權、金融控制權讓渡給了歐盟。
經濟一體化的深入發展推動著政治一體化的程序，《馬約》的簽訂使歐盟各成員的政治合作發生了質的飛躍。《馬約》要求歐共體各成員國實行「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要求建立成員之間在司法與民政事務上進行合作的機制，並建立一種「歐盟公民」資格，作為歐洲聯盟的象徵。歐洲理事會成為歐盟的最高政治機構，歐洲議會和歐洲法院也誕生了，歐盟成員國將其政治主權讓渡於歐盟，例如歐盟擁有了作為國家主權的象徵與核心的締約權。
歐盟還擁有實際的立法權，歐盟法的直接效力與優先效力原則。這樣，歐盟法就將成員國向歐盟讓渡的部分主權以制度化的形式鞏固下來。還有歐盟公民資格、共同防務等等都在相當程度上侵蝕著歐盟成員國的政治主權。
三、從屬原則與歐盟一體化
從屬原則作為協調歐盟超國家權力與國家主權的產物，也是在歐盟一體化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筆者認為從屬原則對於歐洲一體化的作用是分為積極方面和消極方面的，但是其在現階段積極作用仍然是大於消極方面的。
（一）從屬原則對於歐盟一體化的積極作用
第一，從屬原則在歐盟與其成員國之間權力平衡方面發揮了巨大作用。歐盟自建立伊始，就存在著國家主權與超國家權力之間的矛盾。而這種矛盾則是歐洲一體化過程中最大的障礙。
為了推動歐洲一體化的發展，各種原則與制度應運而生，以達到歐盟與成員國之間的平衡，從屬原則就是其中之一[4]。為了化解2023年丹麥全民公投反對馬約這一危機，歐共體機構制定了一套關於從屬原則適用的細則以補充到馬約中，從而有效地解決了這一危機。
第二，從屬原則為未來歐盟一體化的結構模式的預示作用。對於未來歐洲一體化的模式，從起步階段就存在很多爭論。持**間合作原則的一方認為，歐洲聯合只能在主權國家的基礎上進行，決定性權力必須是掌握在成員國手中的。
而支援聯邦結構的一方則認為應將歐盟建立成為乙個聯邦結構的模式。有學者認為歐盟在其不斷演進過程中逐漸向聯邦制實體的特性發展,並最終成為乙個名副其實的聯邦實體[5]。
第三，從屬原則對於增強歐盟立法的透明性以及決策的民主化。歐盟一體化程序中，長期以來的精英推動模式導致了嚴重的「民主赤字」，為歐盟民眾所詬病。而從屬原則對於歐盟機構的權力邊界做出了明確的限制，它要求政治權力應當是處於最低的層級，且盡可能地接近公民，它是基礎的主權。
在此原則的約束下，歐盟的立法質量勢必提高，且大大改善了成員國對於歐盟產生的全能焦慮[6]。
（二）從屬原則對於歐盟一體化的消極作用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從屬原則導致歐盟權力又分散到各成員國，導致只有當成員國單獨行動或通常的國際合作都不足以實現國家政策的目標和國家利益的最大化時,才會選擇在歐盟層面來完成。這阻卻了歐盟一體化的程序。使得歐盟在這些領域無法發揮其作用促進歐盟一體化的發展，而且還有可能導致歐盟在這些領域的一體化成就受到損害而出現一體化後退的後果。
雖然說從屬原則對於歐盟一體化有消極作用，有學者認為從屬原則在歐盟中未必如其在聯邦國際體制中那樣運轉良好[7]。但是，從長久來看，從屬原則只是歐盟一體化程序中的乙個小的階段，它是在歐盟與成員國的博弈中產生的，是符合歐盟歷史發展需要的，其並沒有加強成員國對於歐盟的挑戰。
[參考文獻]
1.[英]弗蘭西斯﹒斯奈德.歐洲聯盟法概述[m].宋英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75).
2.7.曾令良.論歐洲聯盟法中的從屬原則[j].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2).
3.戴炳然.深化與擴大的挑戰———評馬約後的歐洲一體化[j].法學評論,1999(2).
4.黃正柏.從「輔助性原則」看歐洲一體化與國家主權的關係[j].國際觀察,2001(2).
5.趙莉.從歐共體法的特徵看歐盟主體資格的演進[j].華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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