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的悼念 為了光明而勇敢赴死

2022-12-26 07:57:01 字數 3008 閱讀 1907

沉痛的悼念

這已經不是因為腦子發熱,看到那些圍著螢光燈飛舞的蛾子發呆產生的感觸了,因為童年時候的記憶還是那樣的清晰,痛苦的滋味還蒙在心頭,所以促使我想悼念那乙隻命喪於我眼前的那樣的乙隻勇敢的蛾子。

在我幼年的時候,村里還沒有電線,所以家裡也就不曾有什麼電燈了,要說家裡最科學的照明工具就是那盞裝有玻璃罩子的提燈,家裡用到的時候也就是走夜路,特別是在晚上摸瓜乾,爸爸推著家裡的獨輪車,我有幸提著在前面照路了。那時候山村的路況並不好,從山上懸掛下來的那條小道就像被輕輕拉動的羊腸子,路上的石頭很多,大塊的岩石立在道路的一側,另一側就是陡坡或是懸崖了,在陰雨昏暗的夜晚,就是空著手走在那樣的道路上都要提心吊膽,更不用說爸爸要推著獨輪車從山上下來了,所以小心的,總是擔心腳下路滑,不小心摔壞了家裡唯一珍貴的照明裝置。那樣的日子,我很少可以接觸到那盞提燈,平時也就沒有可能拿來那樣的燈來把玩了,有一種燈倒是可以拿來把玩,尤其是點著了在燈光下學習做作業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哥哥學做照明用的煤油燈。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乙個空的墨水瓶,然後用清水沖洗乾淨粘在瓶壁上的墨水,說實在的,沖洗乾淨那個墨水瓶的目的是為了知道媽媽給倒進去了多少煤油,要是覺得少了,還可以哼吔著媽媽再倒進去一些。煤油燈的芯子是用線頭做的,家裡有薄的鐵皮,捲成筒,用結實的繩子繫住燈芯拉出鐵筒,一頭放在煤油裡,可以讓煤油沿著線滲到另一頭,而另一頭可以用火柴點著了發出光來,那個時候很可憐,煤油又被稱作洋油,大人們說煤油是外國進口的,鐵釘也是進口的吧!

我們稱它是洋釘,總之那時候帶洋字的東西很多,電影**現的自行車我們稱作洋車,出現的金髮美女有人也稱作洋妞,原來那時候什麼都要進口,就連那樣的姑娘都要進口過來。

小孩子沒有多少心思,所以有時候點著了油燈對著紅紅的焰火發呆也是常有的事,看到紅紅的焰火外面是一層黑色的煙子、煙子裡麵包著一層通紅的火焰,跟大人們燒紅的鐵釺子的顏色一樣,看到大人們掄圓了胳膊捶打,那時候也有一種衝動,要是讓我也捶打幾下那感覺該有多美呀!看到眼前的焰火,心裡卻是暖暖的,尤其是在嚴寒的冬天,衣裳本來就穿的薄,再加上不愛惜已經爛得墜出了棉花,所以把小手伸出來罩住那簇火焰,一股暖意瞬間滲入**的深處,有時候即使燒得灼疼了也不捨得挪開,這時候最害怕發生的事情是媽媽總要過來、或是催促一聲把燈熄滅了趕緊睡覺,說實在的,即使那時候睡在被窩裡也沒有覺得跟抱著那盞小燈暖和,有時候會留戀那簇火焰,熄滅以後的燈火在眼前還閃著三層的火焰,裡面的那一層甚是奇怪,伸到最低端連一根草棒也燃燒不起來,火在童年時候就留給我了神奇的印象。

夏天就不一樣了,要麼晚上不點燈,天黑了一家人趕緊**睡覺,要是點燈,除非是必須完成第二天要交的作業。也正是那樣的乙個夜晚,由於貪玩,爸媽沒有在白天抓住我的尾巴,所以我跑的很遠很遠,就連媽媽滿村里叫我的名字我也沒有聽見,倒是天黑了,想起家庭作業還沒有做,不得不回到家裡,結果被媽媽痛打了一頓,說實在的,媽媽打我不一定是因為我做不完家庭作業,其實是有擔心我又要燃燒她花0.34元一斤買的煤油了。

煤油燈點著,依然還有冬天那樣的感覺,心裡暖暖的,就連眼角含著的委屈的淚水也很快乾涸了。鋪開作業本,開啟課本,家庭作業不過就是計算幾道不是很難的數學題,抄寫幾遍已經記住的那些生字生詞什麼的,有時候我也厭倦做作業,抱怨老師聽寫完了生字為什麼還要我去抄寫,尤其是不分青紅皂白,一布置就是每個生字抄寫十遍。我正在漫不經心地抄寫那些所謂的生字的時候,眼前飛來了乙隻乳白色的蛾子,我想它一定是在很遠的地方飛行了很久才發現這裡有一點火光,看到火光的蛾子一定像迷路的夜行人看到遠處的一點燈光那樣的興奮,他不顧一切地撞過來,絲毫沒有在意趴在燈光下正在做作業的我,它從火焰上飛過來,翅膀發出吃吃的聲響,我的鼻孔裡也塞進了一股燒焦了的頭髮的味道,那個蛾子翅膀上的絨毛也散落下來,有的掉在燈芯上繼續被燒成了細微的灰塵,有的散落在空氣裡,好奇的我看到那只蛾子,做作業的心思立刻沒有了,我心疼那只蛾子,心想吃了虧的那蛾子一定知道了火焰的厲害,趕緊的飛離已經傷害過自己的這盞燈,即使落到我們家用粘泥糊的粗糙的牆壁上,也總比呆在燈的周圍好的多。

我的鼻孔裡已經吸進去了很多的黑色的油煙,要不是還沒有做完作業,我一定會趕緊的熄滅燈,為了保護那樣乙隻美麗的蛾子。一切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那盞燈必須點著,直到我做完作業,要是再多點一根火柴,估計都會引起媽媽的心疼,真的,那時候媽媽最怕我們拿她的火柴來玩了,如果兄弟們偷偷拿了她的火柴,第二天做飯的時候她就會急的團團轉,因為無法生火,又不好意思到鄰居家裡去借火柴來用,要是去買的話,不只是心疼二三分錢,由於商店稀少,離家很遠,所以也不那麼趕趟。那只蛾子似乎沒有頭腦,一味地朝火焰撲了過來、一次、兩次、三次、我已經數不清有幾次了,反正那只蛾子的翅膀已經被燒得只剩下兩根尖刺了,薄的地方早已經燒沒了,絨毛飛濺在房間的各個地方,當我把作業做完的時候,它做了最後一次努力,再一次撲向火焰,也許這一次撲的太猛了吧!

它一下子掉在放煤油燈的石檯子上,它再也飛不起來了,一味地撲稜著翅膀,身上僅剩的絨毛脫落下來,滿屋子飛舞的絨毛更多了。我呆望著那只蛾子,也許它的肌體也受到了傷害,肥肥胖胖的,就像我冬天被凍腫的手掌,它的翅膀再也擠不出可以帶動軀體的力量了,無奈地,它的肥胖的身體只是在石檯子上隨著翅膀的震動一圈一圈地轉動,空中飛舞的蚊子似乎只是唱了個配角,只有媽媽還記得有蚊子的存在,於是,她看到了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動鉛筆寫字了,她從蚊帳裡探出頭來,問了我一句「你做完作業怎麼還不到蚊帳裡去睡覺?」是呀,當那只蛾子不再飛舞幫我驅趕蚊子的時候,我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紅包,此時也癢了起來,我一邊用手撓著癢癢,一邊吹滅燈鑽進蚊帳裡。

夏天的夜晚極短,小孩子都可以一覺睡到天明,第二天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那只蛾子已經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所剩的只有殘缺不全的屍體了,我的心為之一痛,難道就跟大人們說的那樣「撲燈蛾撲火只是自尋滅亡嗎?」難道乙隻蛾子就愚蠢到這種程度,就沒有它更多的希望和追求嗎?想到它們在白天不能像蝴蝶一樣漫天飛舞,享受陽光帶來的光明和美好,就是這點攢動的火焰,它都可以勇敢地赴死,世道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不公平,有人嚮往光明,可在他的眼前總要蒙上一層黑色的幕布,所以期盼光明的心不是每乙個人都可以理解的,如此來說,我突然悲痛起來,默默地為那只勇敢的,有追求的蛾子祈禱。

時間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今天想來,也許那樣的祈禱是無益於那只勇敢地向著光明赴死的蛾子,可是這一切已經讓人無法言狀了。今天為了少去殺害那些有靈性的生物,人們都使用上了更加明亮的螢光燈,望著成百上千圍著螢光燈飛舞的蛾子,也許很多人都感覺到厭煩,可是有誰還記得曾經在過去的千百年來為了追求那樣一點微弱的光明而英勇赴死的無數的蛾子呢?想到這裡,我的內心深處更加的沉痛了。

沉痛地悼念那只英勇赴死的蛾子;悼念那些為了光明而奮鬥一生的人們,悼念那些給我們帶來幸福和光明的先烈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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