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的味道

坐在又要駛往學校的大巴上，開啟手提包，幾個色澤鮮豔的蘋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在我的鼻前揮之不去，終於又將眼淚引了出來，欲罷難休，淚眼朦朧中，又幻出那佝僂蹣跚的身影……

媽媽不在家。無奈，奶奶家成了我的寄宿之地，若不是生活所迫，我斷然是不會去那兒的，爺爺奶奶和小叔小嬸住一塊兒，印象中，小叔小嬸總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摸樣，那種直勾勾盯著你的眼神著實讓人不舒服，好像是被人當了什麼小偷犯人。我是極少去他們家的，甚至路上見了都想繞道而行……

即將離開，奶奶忙前忙後給我收拾著東西，叔叔嬸嬸似乎生怕我多拿一點什麼，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也不說話，壓抑的氣氛真是讓我反胃，多呆一刻鐘都讓我覺得是一種身心煎熬。帶著鄙夷的神情隨奶奶走進內屋，一把關上了門，只聽得門外一陣腳步聲由近而遠。

忽然，奶奶一把拉過了我，緊張兮兮的瞅瞅四周，掀開了老箱子，「寶兒啊，這些個蘋果是奶奶自個兒買的，一直沒捨得吃，你帶上吧！你叔那兒我還留幾個，夠吃了！學校裡的日子苦，可別虧著自個兒，蘋果可是個好東西啊……」奶奶一邊說一邊用乾癟得像老樹皮般的手把蘋果裝進我的包中。

「這事兒是咱倆的秘密，其他人知道了，又該怪我偏心了。」

「還有啊，在學校裡要聽話，別再任性了。哦，對了，我還有兩雙新手套，給你一雙吧！」

「哎呦，差點忘了，吃蘋果前可得洗洗，別偷懶，小心生病，你小時候最愛吃蘋果了，那時候啊……」奶奶自顧自地說起來，似乎沉浸在曾經的美好之中。

我不禁心頭一顫：是啊！我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依稀記得昔日的奶奶，精神出奇的好，頭髮出奇的黑，腰桿兒出氣的直，常常拉著任性的我找媽媽；依稀記得奶奶做給我的小枕頭，上面的小雪人還在笑呢！

依稀記得奶奶總是將好吃的藏起來，然後一股腦兒的塞給我……

在眾多的孫兒中，奶奶最疼的莫過於我，這不知引得多少姐妹兄弟先奴嫉妒！

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曾經的奶奶嗎？

黑髮經霜染，早已不見往日的靚麗；額頭似刀刻，早已不復往日的細嫩；纖手日月忙，早已尋不到往日的光滑。個頭，似乎是變矮了，比我矮出了一顆頭！整個人被病痛折磨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一股痠痛湧上心頭，將整顆心浸沒。奶奶老了，我長大了！我，卻不能如她照顧我般去照顧她！她，卻一如既往……

嚼一口蘋果，眼中噙滿淚花，我的心不曾停止過抽泣。

奶奶啊，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