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之城,大城之傷

何豔玲—《大國之城，大城之傷》

2023年9月19日，「2015中國城市規劃年會」在貴州省貴陽國際生態會議中心開幕。中山大學何豔玲教授做了題為《大國之城，大城之傷》的學術報告。

她與與會者分享了三個問題：城市中國邏輯即轉型中國邏輯；轉型中國的增長主義塑造了城市中國的增長主義；城市新常態必須建構新治理。在整個演講中，她從國家治理和**管理視野對中國城市發展及城市規劃諸問題進行了新的詮釋，並認為因為我們有太多城傷所以才有太多鄉愁。

她認為，伴隨著改革開放的中國城市化過程，是乙個波瀾壯闊的過程。在此過程中，這個國家創造了一系列奇蹟，這個奇蹟不僅是中國的奇蹟，也是世界的奇蹟。我們不會否認我們創造的奇蹟，但是更需要將平時沒有關注的問題揭示出來，這樣才可以形成共識，才有更好的共同行動。

在演講中，她特別對城市治理和城市規劃實踐提出了五點呼籲。以下為其現場主要觀點摘錄：

城市善治的達成，是多元主體的共同行動。這不是城市**乙個人獨舞，而是大家一起來行動。包括所有的規劃師，因為你們特別重要。

總體而言，在新常態下，我們必須有一些新的理念，並且促成新的治理，這裡的關鍵是兩個回歸，一是讓城市回歸社會，二是讓治理回歸權利。為此，我有五點呼籲：

第乙個呼籲，建立基於個體體驗和家庭友好的政策設計。教育、住房、養老、醫療政策必須回歸到公共服務的本位，必須把家庭帶到我們治理當中，把家庭帶到城市當中，這才是基於中國文化傳統的治理，這才是中國特色。生活與閒暇必須成為城市重大公共議題，並成為城市決策和城市規劃的重要理念。

閒暇是個人不受其他條件限制，根據個人意願去利用的時間。如果乙個制度設計讓人沒有閒暇的時間，如果乙個城市沒有讓人可以閒暇的設施，無法產生閒暇的感受，這一定不是乙個美好城市。「我很忙，我沒有空」，這不是乙個私人的議題，而是乙個重大的急需反思的城市公共議題。

美好的城市，是我們願意在自己的城市中旅行！

第二個呼籲，面向弱者的城市規劃。城市和鄉村相比，是強者的天然聚集地。城市規劃可能是規劃師的職業，但是對於我來說，研究**的人來說，城市規劃實際上是**的多種政策工具的一種。

作為政策工具的城市規劃，要有責任去保護弱勢者在規劃中不受傷害。唯弱者得安寧，城市方得安寧。

第三個呼籲，建造乙個可以對話的城市。對話是城市治理的乙個非常重要的關鍵詞，這裡的對話不僅僅是人和人的對話，也指人和物的對話，物與物的對話。人與人的對話表明公共決策過程更加透明，這種對話包括城市**和規劃師之間，還包括**與市民之間、規劃師和市民之間的對話。

人與物的對話，意味著我們必須打破城鄉概念，構建基於空間發展的理念。當我們把城市和鄉村作為兩種型別的時候，你已經賦予了他們二元對立的地位。為什麼城市不能有鄉村的特質？

鄉村不能有城市的特質？在某種意義上，未來規劃中的城市和鄉村都應該是空間功能上的分配，而不是城鄉型別的劃分。

我要特別強調城市中物與物的對話。剛才我們聽了大資料報告，大資料可以讓城市變得更加智慧型，這是在科學層面上說的，我所理解的大資料是在人文層面上，大資料事實上意味著物與物是可以對話。比如，當你開的車裝上感測器的時候，它就可以和其他車子對話，它們就很可能避免碰撞。

我們很多時候沒有建立這種關係，每個人開著自己的車，你的車和他的車不發生對話，傷害隨時發生。在城市治理層面，大科技、大技術可以提公升我們各種對話的層次和水平。

第四個呼籲，走城市創新的群眾路線。這個概念並不是我首創，乙個英國的社會創新學家提出這個概念。群眾路線是什麼？

就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我們正在經歷著乙個全新的城市治理時代，所有人都在從城市的觀察者變成城市的創造者。城市的未來取決於我們每個人，每個普通的人。

這裡有一些全球層面已經發生的案例，比如「我修我街」。這個案例是說，市民可以直接對破損的基礎設施給以回應。我們一方面將發現的道路損壞通過各種渠道告知**，另一方面，有可能我們可以召集幾個鄰居自己動手，將身邊簡單損壞的道路修好。

我們也知道，巴黎市長拿出了全市預算5%用於吸納市民的想法，聆聽意見，最後市民投票決定錢該怎麼花，通過這種方式使主導權慢慢回到市民手上。當然，這裡的關鍵還在於我們有沒有足夠的能力成為城市主人，因此我們也需要同時成長，學習做更有能力的市民。這是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第五個呼籲，成為更加天真的城市從業者。天真，即有立場、有情懷、有堅持。城市從業者，包括城市管理者、城市規劃師、城市研究者，我們都可以更天真點，回到初心。

我的學生告訴我：他很幼稚。我告訴他：

「曾經的幼稚即是當下的初心；當下的初心即是未來的回憶。」也經常有人和我說，現實太複雜了，如何能有初心？我並不是不知道現實的複雜性，我只是想說在這個社會，在這個時代，總要有一些人要堅持一點什麼。

回到我自己，這個社會如果知識分子都不天真點，還可能變得更美好嗎？

最後，我仍然要強調：乙個真正強大的國家，公民生命體驗能夠影響國家制度設計；乙個真正繁榮的城市，市民生命體驗能夠影響城市制度設計。我的發言將結束，但這不是告別，而是新的開始。

總之，這是乙個更新的中國、更新的時代、更新的城市，需要更新的理念和行動來應對挑戰，以維持和繼續構建乙個更美好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