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敘事視角分析

2022-11-20 15:06:03 字數 1969 閱讀 2301

李靖一內容摘要對《包法利夫人》的敘事視角進行了分析,闡明了作品是通過三個視角展開的:一是上帝式俯視的視角,笑看芸芸眾生;二是客觀冷靜的敘事視角,採用人物視角和畫面展現;三是「我們」的敘事視角,若即若離又從未離開。這樣的視角選擇與福樓拜的人生虛無觀相呼應,同時也闡釋了:

每個人都是看者又是被看者。

關鍵詞:福樓拜 《包法利夫人》 敘事視角看與被看

敘事視角是「把敘述者對故事的感知經驗侷限於某乙個區域性主體意識,從而把整個敘述置於這個區域性主體意識的能力範圍之內。」從巨集觀意義上,敘述視角可以分為兩大類:全知視角和有限敘述視角。

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創造性地將兩者相結合,用多種敘述手法,在不動聲色中闡釋人生內蘊。

一、俯視的視角

福樓拜說過「藝術家在他作品裡,應像上帝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裡,無形無影卻全知全能,處處不見處處在」。他像造物主一樣按照自己的意願,創造、選擇要表現的人物,用悲憫的眼光俯視創造出來的群生。

《包法利夫人》的副標題「外省風俗」,不僅限定了描述的地點和空間,而且隱含了描寫的物件。文中通篇沒有作者肯定的人物,唯一可以勉強稱為正面人物的醫生拉里維耶爾,也只是為了再現文中人物的醜態。作者也厭惡這個社會現實,他在論及這部作品的信中說道「這鄙俗的現實,加以藝術再現,你看了反感;難道我不同樣憎惡?

」(特羅亞190)。他要「好好寫寫平庸的人」,那麼作者必定是高於所寫人物的,視角也一定是俯視式的。這就拉大了作者和筆下人物之間的距離,並可以對人物進行嘲諷,其文體風格也必是反諷式的。

反諷是現代**的乙個標誌,福樓拜也恰恰被認為是現代**的開端者。

福樓拜選擇的俯視視角,使作者跳出喧嘩騷動的現實,從乙個抽象的高度**、描繪人間所發生的一切,並從中探視人生和人性。

二、冷眼旁觀的視角

《包法利夫人》是讓讀者去「看」的**,而不是去「聽」的**。

第三人稱敘事的方法,使敘述者能夠冷眼旁觀故事的進行。通過文中人物的眼光看待周圍事物,採用「畫面」的形式來展示人物和事件。如對周圍環境的描寫和對人物的認識是通過愛瑪的眼睛看到的「一進門道,就覺得冰冷的石灰,好像濕布一樣,落在她的肩頭」。

「他的便帽低低蓋住眉;上下嘴唇微微顫抖,臉格外顯得蠢。」人物視角的使用,極大的增強了客觀度。同時,作品以「戲劇性場面」代替「敘述」。

最為典型的是農業展覽會的交叉畫面,大會發言者的聲音和羅道爾弗與愛瑪的聲音交叉出現,形成了乙個小小的多聲部現象。這一細微的描寫,把外省男女的特性展現在讀者面前,暗示在外省,像查理那樣的庸俗之人是普遍存在的。

2023年7月福樓拜在信中分析自己「從外表看,人們會以為我應當是乙個史詩、戲劇、傳奇故事作家,然而實際上,我喜歡從事的只是分析或解剖,假如我可以這樣說的話」。這也恰恰說明了作者以冷眼旁觀、客觀實錄的方式組織故事。

三、「我們」的視角

《包法利夫人》的篇首,敘述者「我們」從第二句開始就在第一人稱與第三人稱敘事視角之間不斷轉化,最終在六頁之後消失不見,完全轉化為第三人稱敘事。但是,在中卷第八節處「我們」一閃而過。

是誰在用這個「我們」敘事?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乙個人物加敘事者,其空間等同於敘事內容的空間,是講述內容的現場目擊者。

第一人稱敘事,產生的效果是強烈的真實感,我們似乎置身於所講述故事之中,目睹著人物的行為和事件的程序,彷彿是生活的真實寫照而不是虛構的故事造成的幻象。群體性的敘述視角,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所述內容的可信度,小包法利的怯懦、中規中矩、無聊、受人嘲笑,都是群體的認知。

第三人稱敘事很久之後, 「我們」再次出現,他注視著包法利的一生,**著愛瑪的痴狂,不僅是注視者,還是參與者。這也深刻揭示了乙個深刻的道理:每個人是看客也是被看者。

作品結尾「姨母家道貧寒,為了謀生,如今把她送進一家紗廠。」從這句開始到末尾,行文的時態由過去時轉換為現在時。再次揭露了敘述者的位置:

既出離於故事,又藏身於故事;既是看者,又是被看者。

結語福樓拜的虛無思想和懷疑態度滲透在作品的層層面面。通過科學冷靜的上帝視角,笑看芸芸眾生。卻又驀然發現,自己也置身其中,這樣的悖論使得個人唏噓不已,正如他所說的「在人的周圍只是黑暗;一切都是空的,而且人希望某種固定的東西,他自己在這無邊無際的空間裡打滾,他願意停留在那裡,他想牢牢抓住一切,可是什麼也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