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日子

2022-10-17 08:54:07 字數 2887 閱讀 7350

那時候在農村,我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方方正正的大院子裡栽滿了杏樹、李樹和櫻桃樹。果子成熟的季節,鄰家的小孩子總是隔三差五在大人的陪伴下到我家來玩,母親笑意盈盈地端出杌子,扶小孩子踩在上面摘果子吃。

大石塊砌成的院牆外長了三棵老槐樹。夏天,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到這裡納蔭乘涼,聽做民辦老師的父親拉二胡。嬸子大娘們手裡做著針線活兒,拉著東家西家的里長外短,講些小孩子聽不懂的葷笑話,二胡一響,大人孩子們便擠成一團,比看戲還熱鬧。

到了冬天,農活兒忙完了,大人孩子都喜歡到我家串門兒,父親和大人們帶著孩子們玩「海鬧」。「海鬧」是時興的一種娛樂活動,其實就是踢毽子,只是不單用腳尖踢,而是用腳尖、腳後跟、膝蓋、頭頂變著花樣「踢」。大人們總是贏,贏了後又總是有吃不完的貢兒,因為他們總是把毽子踢到鄰居家的房頂或者大門外的老槐樹杈上,然後大人孩子絞盡腦汁去取毽子。

平時愛爬牆上樹的孩子有了用武之地,等他們把毽子取下來會得到平日裡難得的大人的一番誇讚。

因了這些原因,小夥伴兒總帶了討好的、崇拜的眼光跟我一起玩,生怕得罪我似的。而我本來就是個人來瘋,人越多越高興,特別樂意看到那些生動的小臉蛋兒,自然和他們玩得天昏地暗,不亦樂乎。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多少感覺到了和他們在一起玩的無趣。

這些玩伴兒大都讀完小學就輟學了,而我在父親的激勵下一直在外求學,每次放學回家,他們都像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一般,蜂擁而上,讓我講述外面的見聞,臉上多了幾分羞澀和膽怯。

村里唯一和我一起在外讀書的是肖逸飛。他的父親是紅旗廠的工人,吃國庫糧,雖然母親在家務農,但每天都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多少讓人感覺到工人家的與眾不同。

肖逸飛長得很俊逸,還有一副會唱歌的好嗓子,所以,從他開始變聲的時候起,村里就有長相俊俏的姑娘開始圍著他轉悠了。那些姑娘們把劉海梳得鋥亮,用手扶弄著胸前長長的辮稍,脈脈含情地看著肖逸飛,就像當年虎妞大膽地注視著駱駝祥子。

肖逸飛比我大三歲,他變聲的時候,我還是個黃毛丫頭,什麼都不懂,可我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肖逸飛不喜歡那些虎妞們。

乙個知了叫得吱吱響的下午,我正在屋子裡睡午覺,依稀聽到在磨道裡刷碗的母親正與人聊天,她們談誰誰長出喉結了,誰誰來例假了,還咯咯笑著談將來要做親家什麼的。我透過窗戶櫺,看到了坐在圓木板上納鞋底兒的肖逸飛的母親,而我的母親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容。

難道,她們是在說我和肖逸飛?

我開始朦朦朧朧對我未來的他有了一些設想,他應該怎樣呢,說不上來,但也總應該和肖逸飛的形象有些不同吧。

肖逸飛的聲音完全變好的時候,我已經很長時間不和村里的男孩子們一起打鬧了。偶爾和村里的女孩子們在一起,她們的話題也總離不開那些長相俊逸的男孩子,嗤嗤笑著說誰和誰是天生的一對,誰和誰是地造的一雙。而這些,我感覺是那麼遙遠、那麼俗不可耐。

我沒有想到,她們居然也拿我開起了玩笑。

那是乙個熱得讓人喘不上氣來的夏天,上高一的我已經戴上了眼鏡,出落得像個城裡姑娘。母親說:「你去河邊涼快涼快吧,她們都去。」

「她們」自然是指我的女玩伴們了。

女玩伴們腋下夾著小巧的簸箕趴在清澈見底的河裡撈鐵砂,看到我就喊:「林雅麗來了,大學生來了。」

我本來想把褲腳挽起來,下水和她們一起嬉鬧一番,可聽到這些話,我本能地停下了腳步,站在岸邊,像個貴族小姐一樣,做作地大喊河水打濕了我的方口鞋。

幾位玩伴兒趟著水過來,光著腳丫陪我走到岸邊的大楊樹下,我們站著聊天。忽然,女玩伴們盯著遠處的某個點摒住了呼吸,不說話了。我順勢看去,肖逸飛戴著圓頂草編帽正從對面的堰邊走下來,樣子像極了《喜盈門》裡的龍剛。

乙個玩伴兒推搡著另乙個玩伴兒說:「你物件來了。」

「物件」在當時是多麼時髦的乙個字眼兒啊,只有在電影裡才能聽到。玩伴們嗷嗷地起鬨:「是你物件來了,是你物件來了。

」她們笑得那麼歡暢,那麼滿足,好像肖逸飛不是她們的鄉里鄉親,而是乙個處在風口浪尖上的電影明星,她們只須遠遠地看到他,就足夠了。

我看著同伴們笑,也想跟著笑,可我笑不出來。

「林雅麗,是林雅麗的物件。」不知道誰把矛頭指向了我,同伴們立刻爆發出歡呼聲,那驚喜,那興奮,不亞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肖逸飛在大家欣羨的目光中從我跟前走過,我有一種虛榮心得到滿足的感覺,但我還是覺得肖逸飛和我心目中的那個他有些不一樣。

我上高二的那一年,父親的民辦教師轉正,調到地區裡的一所小學任教。我們一家三口的身份從「農業」變成了「非農業」,我們的家也從農村搬到城裡。考慮到轉學會對我的學習造成影響,父母留我寄住在奶奶家,繼續在老家上學。

上學的路線沒變,學習的環境沒變,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可我覺得我和以前迥然有異了。玩伴們和我說話的樣子更膽怯,更羞澀了,有時候看到我,竟然會不著邊際地問身邊的人:「你知道她是誰嗎?

」大有認識我如同認識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樣,很榮幸的感覺。

而肖逸飛,明顯對我熱情了。

肖逸飛家買了村里第一輛自行車,是當時最流行的飛鴿牌的,他父親穿著工作服騎車上下班的樣子,真讓人羨慕。有時候,肖逸飛會騎著自行車去上學,而這個時候,肖逸飛總在村外的十字路口處等我。我大方地跳上後座,車子晃悠晃悠要倒的時候,我咯咯笑出聲來,肖逸飛使勁穩住了車子,嘿嘿笑著,摁著鈴鐺帶著我浩浩蕩蕩向前飛去。

肖逸飛的笑,滯後了一些,我嗅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怎麼說呢?或許,那種感覺不應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可是,它出現了,我感覺很不舒服。

我開始躲避肖逸飛,回家盡量不和他同路,可總有碰到的時候,最後我乾脆住在學校,不回奶奶家了。

住校期間,我成了校園紫藤樹架下的常客。

紫藤樹下的長廊被校工打掃得乾乾淨淨,一片枯葉都找不到。我端著書本坐在水泥砌成的長椅上看書,背英語單詞。累了的時候,我聽樹葉隨風飄動的聲音,看螞蟻在紫藤上爬上爬下。

我享受在這裡獨處的那份愜意。那種說不出的美妙的感覺,像飄在天上,浮在雲上,空靈,純淨,和在奶奶家裡完全不一樣。奶奶家的空氣也新鮮,但總有泥土的氣息,還帶些不思進取的邪邪的味道。

「林雅麗,林雅麗。」遠處傳來一陣男同學的喊叫聲。

我四處張望,辨不清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林雅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終於,肖逸飛站在了我面前。

看到肖逸飛,我肯定是一臉吃驚的表情,否則他的臉不會騰地一下變紅。看著他窘迫尷尬的樣子,我想逃的念頭隨風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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